“被围困的城堡,城外的人想冲进去,城里的人想冲出来。”这句法国谚语,俨然已成为当下人们调侃婚姻的流行语。这无疑要“归功”于钱锺书的小说《围城》;而《围城》中所筑起的“围城”,其实远远不止婚姻一种。
小说以主人公方鸿渐为中心,以他留学回国后的工作、恋爱、婚姻等生活经历为主线,“从他的眼里看事,从他的心里感受”,呈现出多重的围城。有人看到的,是欲望的沉沦、爱情的痛苦和婚姻的绝望。方鸿渐、唐晓芙、苏文纨、赵辛楣、曹元朗、孙柔嘉……一干男女,在情场角逐中演绎出种种可笑、可叹、可悲的风波,真所谓“理想的爱情,皆归虚妄”。有人看到的,是旧中国病态知识分子的群像。懦弱无能而尚存正气者,如方鸿渐;外表柔弱而城府颇深者,如孙柔嘉;表面文雅,实则自私刻薄者,如苏文纨;此外,还有如高松年老奸巨猾者,如韩学愈猥琐恶毒者,如顾尔谦阿谀逢迎者……各色人物粉墨登场。还有人看到的,是人性的弱点和人生的荒凉。一幕幕滑稽剧反映出世间百态,而“围城”,象征了人间的处境。所以有人说,这是“一部探讨人的孤独和彼此间无法沟通的小说”。《围城》的意蕴,有多重解读的路径,有多维探讨的视角。
《围城》高妙的讽刺艺术也为人所称道。对于古今中外文化、文学的典故,作者信手拈来,巧为己用。比如,借用法国《列那狐》中的生花妙笔“西洋赶驴子”的典故,讥讽机关里上司驾驭下属常用的“技巧”。书中诸多比喻奇趣横生,又蕴含深刻的哲理或者一针见血的睿智。比如:“一个人的缺点正像猴子的尾巴,猴子蹲在地面的时候,尾巴是看不见的,直到它向树上爬,就把后部供给大众瞻仰,可是这红臀长尾巴是本来就有,并非地位爬高的新标识。”许多语句因此成为文艺青年中流行的“语录”。其他如作者给人物命名时透出的冷嘲、在悲悯感叹中透出的热讽,都颇耐寻味。《围城》的讽刺幽默,蕴含着作者深厚的学识素养,带着机敏的个人气质,显露出透彻的现实观照,形成独特而奇崛的风格。
小说中那具落伍的挂钟,“包含对人生的讽刺和感伤,深于一切语言、一切啼笑”,令人思忖再三,回味良久;《围城》的魅力,也恰恰如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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